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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娇:贝赛的枫叶又红了

       

       中秋到了,贝赛的枫叶又红了,年复一年,年年的秋色都一样,而我的心中那片思念染成的秋叶却别样地浓!岁月的积淀堆成的离愁汇成涓涓细流,日夜奔腾不息地流淌在我的心田,与其说思念家乡亲友,不如坦诚地告白:眷念我朝思暮想的丈夫!我何等羡慕在纽约万家灯火之夜享受天伦之乐的人们!更羡慕那些在落日黄昏的贝赛林荫小道上散步的情侣夫妇,那朝朝暮暮的情景场面简直是我的梦想和奢望!
       不知多少年了,我们聚少离多,多少个“花好月圆”之夜,我们只能身在两地各自欣赏着天空的明月。对于机场,我有一种既喜又悲的感受!每当我在纽约呆满半年可以兴高采烈地回国过年时,此时纽约的肯尼迪机场是那样地令我激动和神往!而在中国滞留了近半年后不得不返回纽约时,那福州机场又成了我别离的伤心地!我很怕家人到机场为我送行,因为那儿离别的凄楚气氛令我窒息,伤心断肠!
       秋冬半年来美国大学读书,春夏半年回到中国与家人团聚!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延续了三年,那时,虽然只身在外感到很孤独,但心中却怀着美好的希望——日日夜夜屈指点数归期,指日可待的团聚成为我无限美好的希望!一年,二年,三年,当我的团聚梦想日趋渐近之际,却不料“风云突变”,我丈夫心中勾画的“宏伟蓝图”几乎摧毁了我的梦想,我的丈夫在我留美期间居然迷恋上她——连云港,这颗璀璨的明珠简直让他神魂颠倒,乐不思归,镔鑫特钢几乎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很多次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我的丈夫倒没有不入家门,但每次都是那样来去匆匆,来不及歇息和喘气,就奔向了他的那块乐土。
       对于连云港,我简直有些“妒忌”,她成了我的“情敌”,她的魅力胜过了中日美三地:我的故乡——美丽富饶的榕城;我们曾经留学过的第二故乡——梦幻迷人的东京;以及我们现在的侨居地,令人神往的世界金融中心——纽约!连云港,这个魅力四射的城市,让我苦苦等待了五年的团聚梦想成为泡影,她使得我该画上句号的等待重新开始,甚至变得遥遥无期!我们举家移民来到了纽约,但这并非意味着我们朝朝暮暮,一家团聚生活的开始,恰恰相反,我们“牛郎织女”的生活又拉开了序幕。我的丈夫跟我对换了角色——成为空中飞人,半年一次往还于中美之间,继续我们的分居生活。
       他首次来美国时,仅仅呆了十天便急匆匆地回到连云港,把一切都留给我处理,初来咋到的女儿,纽约的一切对于她们来说都是陌生的,一切都得重新开始,我们面临着新的挑战。我多么期望他能多呆上几天陪陪我们“共度难关”,可他却迫不及待地“回去”,好像纽约不是他的家。本来只准备滞留纽约一周,在我的强烈“抗议”下,才勉强多留了三天。十天时间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假期,可我们是来美国定居的啊!此时,我很生气!但我的抱怨随着他的离开,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内疚,接着而来的是无限的牵挂和思念.
       其实我也理解他为何会对连云港这片乐土如此钟情神往,连云港这片土地也曾深深地感动过我。记得我首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我也同样无比激动,从内心发出惊叹:这里是徐福的故里,人杰地灵,人才辈出!遗憾的是徐福带走了三千名的童男童女东渡扶桑而不归,而我的丈夫却是东渡归来,率领着长乐家乡的男女军团奔赴赣榆,并在此投下巨资,开荒僻地,成为历尽艰辛的拓荒者,镔鑫的今天来之不易,这是全体镔鑫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也离不开当地政府和人民的鼎力相助,更是我丈夫心血的结晶,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从刚刚破土动工到去年“五一”投产前夕,我多次来到这里。记得第五次是2009年“五一节”前夕到达的,回去时还顺道游览了扬州瘦西湖,我丈夫破天荒陪了我一天,因此瘦西湖的蓝天绿草和鲜花给了我无限美好的回忆。至今,我还常常打开电脑欣赏瘦西湖的美景以及我们拍下的合影纪念照。我更把镔鑫特钢不同时期的照片分门别类珍藏着,每当看到它,我便感到无限的骄傲和自豪。随着时间的推移,镔鑫一天天在变化,变得如此多娇,楚楚动人。遗憾的是投产前夕,我忙于全家移民事务未能亲临现场体验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分享我丈夫的幸福和快乐。镔鑫投产之前,我的心里始终是忐忑不安的,我的丈夫为之如此付出的项目是否顺利一直令我牵挂在心,我平生第一次在榕城的家里焚香虔诚祈,我默默地为镔鑫祷祝,祈求东方的佛祖和西方的上帝共同保佑镔鑫投产顺利。抬眼间我突然发现阳台上种植了十年之久的仙人球出人意料地突然开花了,粉白的花朵娇艳迷人,我激动不已,立刻狂拍了许多照片,并神速发送到我丈夫的手机上,正在连云港忙于投产的他只匆匆地给我回复了三个字:“好征兆”,我心领神会。当他终于给我发来了“投产顺利成功”的佳音时我如释重负,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我的呼吸与镔鑫的一切都息息相关,丈夫热衷的事业已经成了我最为关注的事业。
       我踏上美国的土地并坚守在纽约“阵地”,开始了百无聊赖的“陪读”生活,我的内心充满了委屈,也更加怀念过去的“鲜花美酒和掌声”。纽约贝赛闲居独处的生活很单调,我经常独自进入星巴克咖啡厅,自我陶醉于咖啡的浓香中,思考着纽约生活的意义和人生的真谛,有时深感失落,甚至令人崩溃,我恨不得立刻结束这里的生活“偷渡”回去。但在电话中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我又得到慰藉,甚至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一次电话中他对我说:“此时,我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的厂区,一片灯火辉煌,三年前的荒滩野岭成了镔鑫钢城,我很激动感慨,同时也很自豪!”他还说:“你现在所作的一切很重要,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如果孩子没有教育好,我的工作就没有后劲,我的事业再成功再辉煌都没有意义!”听着听着,我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哽咽着挂断了电话。
       中美两国相隔千山万水,喜鹊无法为我们搭起万里鹊桥,而现代化的通讯却为我们提供了日夜“幽会”的良机,每日晚上十一点左右,成了我们价值千金的片刻良宵,我泡上一杯浓浓的咖啡,通过越洋电话向他诉说心中无限的思念,描述女儿们在纽约成长的故事,倾吐我别居独处纽约贝赛“陪读”的喜怒哀乐,电话把我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他不断鼓励安慰着我,好多次我都想率性选择回归,立刻飞回到丈夫的身边,但我又清楚他心中的期待和希望,不容我任性。因此,我只是盼望着半年时间快快过去,期待他下次能在纽约多呆几天多陪陪我们母女!可是即使滞留纽约期间,他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工作电话从早到晚不间断,和在国内没有分别。他在国内时,我们在白天根本通不上电话,而深夜的越洋通话竟也会常常被“第三者”的电话打断,有时甚至会被打断几次。有时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内心的抱怨,但是,当我听到他在电话中断断续续昏昏欲睡的声音时,又感到内疚和心疼,抱怨的情绪即刻又烟消云散。我理解他的事业,连云港是他梦想的舞台,实现人生价值的基地,我尊重他的意愿和选择,但两地分离又是那么痛苦残忍而刻骨铭心。说心里话,我实在不愿继续品尝分离的苦酒,然而,面对现实——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又别无选择:既然不能留在连云港“相夫”当“贤妻”,只好前往纽约“教女”当“良母”,完成时代赋予我的使命。
       年复一年,身在异国他乡的我,每当听到他在电话中传来倦怠的声音,我的心在悸动;每当我获悉镔鑫的佳音,都由衷地感到振奋和欣慰!我衷心地祝愿镔鑫特钢前程似锦,期盼连云港有了镔鑫而更加光彩夺目!我也更期待着我们的团聚,过上本应该属于我的生活。
       (2010年10月5日   于纽约)

       陈英娇:连云港市妇联执行委员会委员、连云港福建商会妇联主席、赣榆区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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